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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11月23日，我从虹桥飞桃仙机场转高铁去鞍山和律所辩护团队汇合。这个案子，上海权典所组建了由邓学平律师和杜家迁律师领衔的辩护团队。我和葛绍山律师以助理身份加入顾春义案，为老顾案件的辩护开展辅助工作。

我与老顾曾在上海某所短暂共事，也曾在律所年会晚宴上与老顾有过一面之缘。印象中老顾幽默健谈酒量不错，特别是一口地道的辽宁普通话，总能在言谈之间成为大家目光追逐的对象。

动车从沈阳到鞍山只要半小时。第一次见到田莹是在鞍山西站出站口。我和她通话、招手，映入眼帘的这位女检察官，眼神坚定，干练又挺拔。我说：嫂子，您好。田莹说：纪律师，辛苦了。上车，发动，去酒店与同事汇合。

因为初次见面，上车后我们说话不多。我心想这位检察官还挺高冷。为了拉近距离，我告诉田莹我以前干过公安，对公安工作有一定了解。从与田莹的简单交流中，我能感受到她的崩溃与无助。我还记得，中途她突然问了我一句：辞职做律师，你有没有后悔过？我望向窗外，没有回答。

第一次看到田莹抹眼泪，是在法庭调查阶段。当时老顾正向法庭讲述他被审讯期间的遭遇：因为腰伤被要求久坐，上厕所都得爬着去上。我坐在辩护席上看到田莹抬头望着旁听席上方的屏幕，两只手不停地擦拭眼角。

老顾案件的庭审持续了三天。庭审结束后，辩护团队和田莹一起晚餐。田莹主动要求给她一瓶啤酒。第二杯敬完之后，田莹嚎啕大哭：我从来没有这么无助，这几年也从来没有人像你们这样给我安慰和帮助。你们不求回报，义无反顾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谢……

虽然我只是以助理身份参加庭审，但短短几天的接触，田莹的哀伤与无助，坦荡与真诚，人性与勇气让我对这位检察官刮目相看。罗翔老师说，在人类所有的美德中，最稀缺的就是勇敢。我在田莹身上，看到了这种稀缺的美德。

周泽律师这样评价田莹：此前看到过法院庭长公开为丈夫喊冤，现在又看到全国优秀检察官公开为丈夫喊冤，难得！要是妻子蒙冤，混官场的丈夫恐怕很难做到这样。

回到老顾的案子。就像老邓庭后在微信朋友圈说的那样：律师是一个非常独特的职业，有着非常独特的职业伦理。不论律师为什么人提供法律服务，也不论律师服务客观上造成了何种影响，只要律师提供服务的行为本身没有违法违规，都不应当对律师的正常执业行为进行法律追责。更不能因为律师曾经服务的当事人被打成黑社会，就把律师也打成黑社会组织成员。

如果律师作用日渐式微，甚至执业安全得不到保障，那么检察官的作用和价值也必然跟着式微。因为检察官需要在与律师的竞争对抗中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。如果检察官没有了对手，那么法庭就没必要存在了，法官会跟着失去自身价值。

法律共同体并非空洞词汇，他们在底层逻辑上紧密相连。顾春义案值得法律共同体共同关注！